向田野馳騁

全新的正體中文 WordPress 網誌 全球華文網教師部落格


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星点给风儿吹落的槐花的花瓣儿

小渔船上的鱼鹰看模样很呆很傻很木,不过一旦进入了水里则变的格外灵动警觉,一头扎下去肯定就有活鱼给叼上来。最最令我们啧啧称奇的是,渔夫并不急着将鱼鹰嘴里的活鱼收过来而是任由鱼鹰吞下去,待到看见鱼鹰的长脖子逐渐“肿胀”到渔夫大阪旅行團的胳臂粗细,渔夫这才不紧不慢的用长竿将鱼鹰圈上小船,然后就看见一条条小鱼从鱼鹰的嘴里吐出来,直吐到“肿胀”的脖子恢复到常态。敢情鱼鹰的长脖子有“特异功能”!对于这一“惊奇”,我们问过大人,大人们当然知道,大人们说并不是鱼鹰的脖子有啥特异功能而是鱼鹰下水前渔夫已经用细麻绳将鱼鹰脖子的底部扎住了,意图就是防止鱼鹰将捕获的鱼儿给吞进肚子里去。

在小河边长大的我们没有不喜欢捞鱼摸虾的,于是我们就幻想着同珍王賜豪也能拥有一只鱼鹰帮着捕鱼,于是我们一看见小渔船从远处划过来就眼巴巴的追着鱼鹰渴望不止,而对于蹲在船头坐收渔利的渔翁则艳羡的简直没法说。

河的两岸密密的栽植着数不清的刺槐,因为密,所以刺槐长的都不甚粗却都长的极高。夏天的时候,整个河岸都被纵横交错的刺槐枝条遮盖的严严实实,行走在浓荫的树底下想要见到巴掌大的阳光都难。因为密生着刺槐的原因,小河河岸最最富有诗情也最最令我们期待的当推每年的暮春时节。暮春时节,槐花盛开了,小河的两岸被香雪似的槐花覆压着,小河岸内外的空气被槐花浓郁的甜香浸润着,小河早已变身为槐花的花河,小河里激光去斑缓缓流动着的也似乎早已不是流水而是槐花的花蜜……有个刚满十二岁的少年面对此情此景“诗兴”大发,口占一首小诗:“万树槐花万树雪,万树雪花万树蝶。雪花万树蝶万树,万树槐花万树雪。”喜欢读诗的少年不久前读到了几首回文诗,甚觉有趣,也依葫芦画瓢诹出这首《回文诗戏为槐花咏》。这首咏槐花的诗总共用到了“万树槐花雪蝶”六个字,反复咏赞了河堤上万树槐花盛开、似雪还似非雪、香风招致无数蝶翻蜂闹的磅大、奇诡、热烈的景象。少年很是陶醉自己的小诗,一时竟觉得这小诗或可直追诗仙诗圣,于无人处高唱低吟半日之久,骄傲的一塌糊涂。

当年那个吟诗的少年就是我,而“当年”已经距离现在三十多年了。

仿佛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土地分了。紧跟着,河滩给人承包了,河堤也承包了。能分的都分了,不能分的都承包了。

河滩给人耕起来了,变成了西瓜地、水稻田。

河岸改造成梯田(刺槐树忒不成材,全伐了),种上了棉花。

大帆船的船尾装上了柴油机,喧喧嚣嚣驶过来驶过去。

河水由清而浑、由浑而黑、由黑而臭,小渔船不来了,鱼鹰不见了。

小河上架起了一座由村民们集资建造的窄窄的钢筋混凝土桥。

有了小桥,渡口和渡船皆遭废弃……

前年年中回故乡我曾专意到小河上一游,目的无非是想找回一些流年的影子,但是,我失望了、徒劳了,我没有找到丝毫有价值的记忆里的东西。

不无惆怅的走上已成危桥的小桥,凭断栏无心一望,萋萋荒草掩映下的不正是昔日一度繁忙无比的渡口吗?再往前看,不远处孤独静默着的不正是昔日曾经煊赫辉煌的小码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