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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ing

最後一週

  雖然名稱是在菲國實習的最後一週,但其實我人已經回台快兩個月了,所以文章標題是「ending」。在CEC實習的最後一週,華語教學實習部分已經結束,主要剩下的大活動是學校的畢業典禮和結業式,其餘時間就是我們三個自由活動,以及向Cebu道別了。總之,雖然實習早已結束,但在我完成結案的一萬字總心得報告之前,我想在全球華文網的海外實習教師部落格裡上傳最後一篇ending心得,來個完整的結束。

  以下是關於我們在宿務十個月的最後十天:

  1. 參加畢業典禮和結業式,即便我不是畢業班導師,當天典禮時也一樣替他們六年的學習成果感到驕傲;今年是CEC第一次進行結業式,所以出席人數是意料之中地少,我帶的小二甲學生全班只到五個,即使先前已經通知結業式會頒發總成績單,但畢竟學生與家長都還沒放了兩天假還要回學校參加結業式的習慣,難免到場人數不多,小學主任也說這可以理解,以後再改進就好。

  2. 我們三個瘋狂製作卡片,為的是感謝並留個紀念給有緣結識的人,共做了一十八張吧我們,雖然累卻很值得。王董事、代理校長施主任、邱裕文老師、小學部施主任、學校老師、五位同住宿舍的大陸籍志願者教師、宿舍傭人等,我們想祝他們每個人平安喜樂,CEC校運昌隆。

  3. 護照八個多月都不在身上,因為學校拿去辦理工作簽證了,現下拿回了,我們三個當然要好好把握離開前的最後幾天,前往鄰近的Bohol來個兩天一夜之旅。這是我第一次自己連繫旅館、自己訂船票、自己排行程出去旅遊,這趟旅程的回憶絕對是相當值得。

4. 原本預計回台的那天是3/28,然而我們卻沒順利坐上飛機,隔了一天29號才搭機返台。那天我們三個過海關時,被當場給攔了下來,不給上飛機,原因是護照中無有效簽證,我們當時手上持有的證件只是類似工作證明的卡片,並非正式的工作簽證,簡直說不出話來了我們,傻眼。至今我們依舊不知道是移民局還是CEC的問題,又或許是哪個關卡出了錯誤;反正我們後來立即致電給學校高層,請他們盡快幫我們解決眼下的狀況,總要讓學校先知道,他們以為花了八個多月終於辦妥的工作簽證,其實文件證明沒給辦齊全。不管如何,那一天真的多虧了很多人的緊急幫忙,我們隔天才能又重新搭上飛機回家。

太多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這趟的菲律賓實習,第一次教國小學生、第一次出社會、第一次周旋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之中、第一次感覺到兩岸緊張的敏感狀況、第一次規劃出遊、第一次在國外看電影…等,我帶著滿滿的回憶返台,再值得不過了。我上傳在全球華文網的文章,大多都生活相關,當然亦包含了教學和工作,實在太多事情可以記錄。剩下的一萬字心得較為正式,有點算是實習總報告,會幾乎著重在教學過程與成果報告。

第四十一週 實習週記

    星期一考完算術、星期二考完國語,中文課正式結束。事實上,距離學期末的結業式還有一個多星期,但中文課基本上都會提早結束,因為接下來英文部有許多科目要考試,為期至少一週,先是利用早上時間考英文,然後學生下午就可不必上課。畢竟和台灣不一樣,這裡僑校很多制度和運作方式都讓我們覺得新鮮,包括學習方向、考試實施、成績計算方式、處理學務等,在這裡當了一學年的老師,對我來說,絕對是個很不錯的回憶。

 

    雖然中文課已在週二結束,但接下來的幾天才是老師一年中最忙碌的時間。改考卷、計算成績、學年平均、比例乘積、班級排名、是否留級、成績單填寫等,一張張的表單必須全部手寫,其中有的還要一式三份,最可怕的是重複寫學生的名單,真是要人命,辦公室內的老師一直喊「眼睛看得要花了。」這讓我想起去年學期初時,我們無止盡地幫學生在他們課本、作業簿、筆記簿等上寫上班級、座號和姓名,所有的班級學生名條都要用手寫,天哪!全部用手寫簡直是噩夢。即便如此,過程中依舊充滿許多甜蜜,且這些都是身為CEC老師的責任和工作,盡量將它完美做完才是我最在意的事。

第四十週 實習週記

    本週中文課正式進入倒數九天,這星期結束之後,接著下週兩天考試,然後我就不會再進去小二甲教室上課了,所以這幾天就連看到黑板也會特別有感覺。大致上課程都教授完畢,十至十四課是考試範圍,生詞共六十個,再加上其他的造詞、造句、相似詞&相反詞和筆順等。雖然第四階段的授課時間較長,相對上學生這次要準備的考試內容也會偏多。本週除了測驗之外,提醒學生考試重點,幫助孩子複習難字都是重點。由於學的字越來越多,學生難免會出現錯亂,常常將字的偏旁寫錯,其實和我小時候是差不多的情況。「許、起、黃、熱、發」等字,是學生需要特別注意的幾個,其實另一個讓學生寫錯字的原因是印刷,筆記都是從學校辦公室電腦印出,不同的字體和列印有時會讓筆劃變得長短錯誤,或是偏旁顛倒等,進而與課本上的字出現落差,這都需要老師一一糾正,才能避免讓學生學習錯誤的生字。

    星期三是愛國歌曲比賽,二年級的指定歌曲是「國家」,練了大約數個月的歌曲,幾乎全班對旋律都不陌生,就連間奏的拍子都能準確打出,只是多數學生仍無法清楚地唱出歌詞。每班派出兩位代表學生參賽,我讓學生自願,陳天樂和西真真是最後決定。我不想指定我認為唱最好的學生上台,我不想因為發音、節拍掌握抹煞了學生的勇於表現的那份心意。肯鼓起勇氣上台參賽的學生不見得能完美唱好歌,但我相信他們絕對是喜歡唱歌的,我不要求學生一定要得獎,只要發揮最大實力、對得起自己就好。我很滿意當天學生上台比賽的表現,我以他們為榮,兩個都是,雖然最後只有西真真一個得了第二名,陳天樂只是參與獎,對我來說他們兩個一樣棒。

第三十九週 實習週記

    菲律賓和很多文化、制度都台灣相當不一樣,CEC也不例外。當初我第一次進入學校就立刻發現,每個教室都沒門耶,好奇怪,用意是什麼呀,至今還是沒人能給我解答。另外就是中文課連續上兩小時半不間斷,中間完全沒下課休息時間。即便我是個成年人,大學時專一程度沒法持續太久,何況是八歲孩子,因此上課時間我偶而會提個話題輕鬆一下,例如我曾經教到的生字裡有雞、白兔,就可能連帶與學生對話,「菲律賓人都好喜歡吃炸雞飯、你們喜歡什麼動物?」等,目的其實很單純,就是避免在高壓下專注150分鐘,偶而的輕鬆是允許的。

    僑委會週一舉辦了宿務場次的「東南亞文化訪問團表演活動」,其實內容就很像慰勞僑胞一樣,邀請了幾位台灣明星來此作秀,讓海外的大家感受一下台灣的熱情,是個很有心的活動。當天晚上有不少僑委會長官到場參加,開始先讓CEC學生和民間社團進行幾個表演,之後請嘉賓致詞,然後就是連續兩小時的演出節目,向娃、林曉培、李麗芬和陳美鳳等,再加上中間穿插氣球、魔術、四川變臉秀,氣氛相當熱鬧。在場其實多是華裔僑胞和菲律賓人,他們多數不見得聽得懂中文,但表演中很貼心的是,歌手們都會各自準備一些英文拿手暢銷曲,讓菲律賓人也能共襄盛舉,李麗芬更是演唱菲律賓歌曲,太給面子了她。事實上當晚還出了一個小插曲,那就是燈光和電力突然出問題,主持人Terry和向娃就在沒音樂伴奏之下,硬是演唱歌曲讓大家開心,說笑逗唱填補尷尬,敬業十足。最後還來個抽獎活動,就是希望盡量讓大家滿載而歸。

第三十八週 實習週記

    最近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我的小二甲小鬼,就會忍不住心裡酸酸的,畢竟都相處九個月了,感情難免深厚。菲律賓僑校孩子的通病似乎是不太愛唸中文,上課時會隨意走動、離開座位,比起漢文老師,他們比較害怕英文老師。即便如此,CEC小二甲的小蘿蔔頭是我第一次帶的學生,在我想家、受挫時,唯一能讓我展開笑顏的除了物價便宜這點之外,就是他們了。曾經,我為了他們,為了我的教學理念,不畏懼強權,勇敢發聲,這些大概好多年後我都不會忘記。

 

    三月初要舉辦愛國歌唱比賽,這是在「踏雪尋梅」表演完後的一大重事,所以大家最近都在如火如荼地練習愛國歌曲。二年級分配到的演唱歌曲是「國家」,一開始播放給學生時,一直鬼叫說旋律讓人好想睡覺、好無聊,結果慢慢挑起興趣後,現在大家都跟著唱得很高興,尤其是副歌「國家,國家,我愛的大中華。」另外就是最後的「國家,我愛中華。」歌劇般的演唱性質令大家爭相模仿,覺得很好玩。很可愛的是,我一說明這歌的內容,還有提到這是台灣的歌曲,當然也是台灣人作詞作曲,小朋友就拍手叫好,雖然我至今不太理解為什麼,但這舉動好可愛。

第三十七週 實習週記

    本週六是整個CEC全體總動員的日子,期待已久的SM表演就在2/18那天登場。應SM(Save More Mall)主辦單位邀請,宿務東方學院利用週六的整個下午,於food court舞台進行演出,主題就是慶祝龍年的新春表演秀。

  

    整個流程約三小時,節目演出包含小學部和幼兒園(總校與分校)的學生,中學部學生,以及一個國術表演團。為了這重要的一天,幾乎所有師生都花了好多功夫練習,也花了好多時間彩排,就是為了讓大家看看CEC的學生有多麼努力、出色。星期六一早,學校工作人員就陸續到現場佈置舞台,開場前一小時就可以看到家長、學生的身影,爾後也因為現場人數的增多,使得氣氛更是越趨熱絡。整個演出過程相當順暢,其中很大的原因要歸功於數次的彩排結果。不管是團體歌唱、個人獨唱、舞蹈、國術功夫、相聲等,個個是精彩沒出差錯,先前的準備絕沒白費。值得一提的是,我到那天才知道原來CEC有吉祥物呢,兩個大型男女學生人偶,當他們倆出來跳舞、與觀眾互動時,現場小朋友簡直是high到頂點。快要結束時,學校還很貼心地準備了礦泉水和漢堡,當作是感謝所有演出人員的一個小點心。總之,CEC慶祝龍年表演圓滿成功,既可以一展平日努力成果,又能夠替CEC招牌達到宣傳效果,真是一舉兩得。

第三十六週 實習週記

    CEC總校小學部辦公室裡的老師,除了我們三個以外,其他的老師都已至少五六十歲以上,年齡幾乎都是比我們媽媽還要大,或許正因如此,我們常常受到老師的照顧,備感溫心。英華老師的女兒人在美國,常從那裡寄巧克力回家,英華老師則是常將女兒的孝心分享給大家。她因為喜歡台灣,所以時常和我們聊起台灣的一切。明年她就會停止教書,準備移民美國。另外一位亞純老師,她是那種會透過簡單問候、貼心小舉動,表達她的關切之意。況且亞純老師常會突然語出驚人,意外帶來笑果以及效果。Lita(里沓)老師有點粗線條的個性,讓人覺得年紀一把的她既可愛又親切。淑錦、繡華、淑琴三位老師都是樂於分享的人,由於我們是外國人,所以會主動推薦當地美食、特產或活動,有時候更是直接帶食物給我們嚐試,真是謝謝。畢竟是第一次共事的伙伴,一想到之後或許沒機會再見就覺得捨不得,我們三個真的很感謝十個月來她們的陪伴與照顧,我們打算於三月中自掏腰包請辦公室老師吃個飯,為離別來個完美的結束。

第三十五週 實習週記

    這週已進入二月,日子過得越來越快,再過兩個月左右,我們就要和這裡道別。剛來這裡的前五個月,總覺得時間過得相當緩慢,記得我常常鬼叫「怎麼這禮拜過得這麼慢!怎麼還有七個月呀!」後期的五個月開始,感覺時間漸漸變快了;七個月時,我開始有快要回台灣的感覺,同時也有捨不得這裡的想法。人在痛苦之下會有度日如年的感覺,這很正常;相同地,人也會覺得快樂的時光過得特快。現在一想到只剩兩個月了,難免會捨不得這裡可愛的一切。菲律賓人熱情又友善,讓我又疼又氣的小二甲孩子,第一次坐同一辦公室的每位同事,待我好的那些貴人,我真心謝謝他們,謝謝他們在這十個月中陪伴我。

    去年六月到八月,可以算是我近幾年內過得最低潮、最無力的數個月。小人的誣衊、惡勢力打壓、惡人先告狀、睜眼說瞎話,剛出社會的新鮮人該遇到的妖魔鬼怪,我這個實習生幾乎也都碰上了,這些事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抱持感恩的態度。人不可能一生都幸福、順利,遭遇困境、挑戰、小人,才能讓我們持續成長。面對這些狀況,只要不被打倒,相信自己、磨練自己,終會化成向上進步的動力。

    即便這樣說自己有點不要臉,但我是樂觀正向、自我反省的人,當然我也時常想太多、自我矛盾、衝動、好騙,更是心軟鬼。檢視過去八個月的我,實在還有太多需要改進的空間,無論是教學或是處事。邱裕文老師曾當面對我說,「陳依華你這個態度,就算回去台灣也會完蛋。」雖然回顧過去學生時代,從沒任何一位老師或同儕這麼對我有這種觀感;但我相信邱老師的話是經過思考才說出口,我一定很多方面做得不夠讓他滿意。放心吧邱老師,你教訓過我的每一句話,我全記得清清楚楚。很奇怪的是,被為人師表的邱老師(雖然他在校不必教書)說成這樣,我理應感到些羞愧才對;但我出奇地感覺相當一般,充其量也只是會檢討自己,會希望讓自己更好,就這樣而已。換個對象,若是今天我被德高望重、學士淵博的教授如此看待,我可能會當場掉下眼淚,甚至想鑽到地底下去,心想自己在別人眼裡原來是這麼差勁。可惜的是,對象不一樣,自然人的反應也會有所差別。話說回來,邱裕文老師為人那自信、勇敢的態度和話語,讓我至今再三咀嚼,真的很佩服。說真話,因為認識邱老師,讓我認真檢討自己;因為來到CEC,讓我正視自己的人生觀。訓斥我的話,我當然接受並努力改進;然而無端加在我身上的其他罪名,我一概搖頭否認,因為我知道我沒做過。我慶幸我是我,慶幸我是個能坦率承認錯誤的人,慶幸自己不必畏懼小人的詆毀,慶幸自己永遠心裡坦蕩蕩。中華民國僑委會、文藻應華系、宿務東方學院,謝謝你們讓我發現我活得好自在。

 

    我真是有夠囉嗦,一天到晚打一堆廢話心得,實在沒辦法,太有感而發了。要是今天我是個看陳依華心得的路人,鐵定又膩又想吐哈。被迫看我心得的人,我衷心感到不好意思。

第三十四週 實習週記

    前幾天我上課時在教一個句子,「你喜歡吃蛋糕嗎?」問答,由於我們已學過很多食物的生詞,所以接下來我就將句子中蛋糕改成其他學過的食物,要學生試著回答我的問題。這個問答的動作,畢竟要先明白問答的句型結構、理解句子的重點意思,然後才能做答。一直以來,我們的學習和考試主軸都放在死背筆記,說話課成績占課程的比例相當低,為了不讓學生主要成績受影響,我僅能利用一點句型簡單教教學生對話。希望讓他們除了死記以外,起碼可以說出一點中文。

    幾個月前的某天晚上,我們幾個與學校高層曾有過一次對話,當時在場學校所謂的高層有董事王先生、邱裕文老師、籃球教練等,王先生指出他們這個參謀團隊每個星期至少花六小時,討論、規劃學校中文教育的走向。我們當晚討論的其中一項議題就是,高層們認為死背課文對於學生的未來發展無可限量,因為只要將全部背起來,即便完全不懂其中意思也無所謂,籃球教練是這樣跟我說的,「There is no need to understand.」反正將來有一天學生就會懂了。簡直是相當神奇的理論,我十足佩服他們每週六小時的心血成果。長久以來,這間僑校的教育方針就是死背課文筆記,然後考試完全由筆記出題,基於這是一貫作風,我即使納悶,也是照單全收,我做好自己本分。以前我在小學時背論語、唐詩,直到國中、高中都繼續學習,也持續受老師教導,自然至今多少記得以前的背過的古典詩詞;但這裡的孩子情況不一樣。其他僑校我不清楚,但宿務東方學院(Cebu Eastern College)的學生,只要中文成績不及格就留級,我一個學生加克安在小一留級了五年,他今年英文六年級,而中文則是二年級,試問他死背到了最後能記得多少。也許這是例外,他是成績不及格的學生,所以難免學不好。即便如此,我依舊覺得長年的死背、考試,學生從不開口,到底要如何學好一個語言。反正只要考試過了,等到真正出了社會以後,英文夠好就多一點工作機會,菲律賓重視的語言也是英文,究竟記得中文的有幾人。我只是一個小小實習老師,從沒想過要改變什麼,也認為只要符合學校要求、家長期望,我都會盡力努力;然而高層的話確實讓我一再咀嚼,我再怎麼反覆思考,都得不到答案,也無法理解個明白。大概吧,我是平凡年輕人,他們都是三十幾歲的成熟男士,有想法有權勢,我遠不及他們的智慧。